飲詩有感｜嗅覺精新極，嘗知骨自輕

文  陳維峰【策展人、藝評人、岩茶收藏家】

茶品各有自己獨特的「茶韻」，比如武夷岩茶的「岩韻」，安溪茶的「（觀）音韻」，鳳凰單叢的「山韻」，杭州龍井的「雅韻」，黃山毛峰的「冷韻」，普洱茶的「陳韻」等等。

茶韻之具象，往往意會的多，言傳的少。茶韻是身心感知的結果，相當個人化，由於影響感知的因素雜多，每每只能慢慢說一點。今天《岩茶筆記》草讀齊己茶詩有感，做一簡單紀錄。

武夷岩茶（烏龍茶）（圖 /陳維峰提供）

百草讓為靈，功先百草成。
甘傳天下口，貴佔火前名。
出處春無雁，收時谷有鶯。
封題從澤國，貢獻入秦京。
嗅覺精新極，嘗知骨自輕。
研通天柱響，摘繞蜀山明。
賦客秋吟起，禪師晝臥驚。
角開香滿室，爐動綠凝鐺。
晚憶涼泉對，閒思異果平。
松黃乾旋泛，雲母滑隨傾。
頗貴高人寄，尤宜別匱盛。
曾尋修事法，妙盡陸先生。
——唐代齊己《詠茶十二韻》

唐代齊己（863年—937年）出家前俗名胡德生，晚年自號衡岳沙門，湖南長沙寧鄉縣祖塔鄉人，晚唐著名詩僧。

齊己說茶為百草靈，占春生長，貢獻入京，甘天下人口，是辭客吟詩的憑藉、 僧家入禪的助力，高人之間彼此相饋送，此中有陸羽傳下來的修法妙事。

還有幾首如下

〈寄孫闢呈鄭谷郎中〉：
「雪長松檉格，茶添語話香。」

〈山寺喜道者至〉：
「鳥幽聲忽斷，茶好味重迴。」

〈寄江西幕中孫魴員外〉：
「茶影中殘月，松聲裏落泉。」

〈逢鄉友〉：
「竹影斜青蘚， 茶香在白甌。」

古代石雕佛像（圖 /陳維峰提供）

齊己這幾首不少是「以茶會友」，當時最有名的「以茶會友」故事，應是皎然與陸羽的對飲：皎然〈九日與陸處士羽飲茶〉：「九日山僧院，東籬菊也黃。俗人多泛酒，誰解助茶香。」

在重九風俗中，別人都喝菊花酒，皎然與陸羽的對飲卻是飲「菊花茶」，這是目前文獻上最早的「菊花茶」紀錄，學者因此認為「菊花茶」應是皎然發明的。

書法家陳正隆〈和敬清寂〉（圖 /陳維峰提供）

從唐代開始，茶因禪而提升其哲學內涵，正如裴汶〈茶述〉所謂：「其性精清，其味浩潔，其用滌煩，其功至和。參百品而不混，越眾飲而獨高。」（《續茶經》 卷上）茶因其浩潔、精雅的滋味與滌煩、去眠的功能，能與禪清逸、沖和、 幽寂的境界融合為一，我們可以說禪使茶文化更臻於獨一無二的形上意義，在這裡「茶韻」起的作用應是極為重要的。

圖一、
圖二、
圖三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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